尽管以辛亥为胜利发端的中国国民革命,要想战胜形形色色的专制复辟,乃有着特别的艰难性,但是由辛亥革命的胜利和中华民国的创建所开创的崭新历史条件,所蔚成的良好时代风气,所普及的民主共和思想,所交待的“护国护法”重任,不但正在使得中国人民更加地“懂共和,解民主”,而且能够义无反顾地坚决反击和坚持反对清王室、特别是袁世凯和张勋的公然复辟,从而夺取了第一轮护国护法的历史性胜利。 第一、袁世凯图谋复辟帝制的由来和经过 清王朝固因积弱既久而崩解过速,但是,辛亥之后被逼退位的逊清王室所怀抱的复辟愿望,却持之以恒,历久难泯。自满清崩解直至满州国建立,溥仪固然从未停止过他的复辟活动,而散落在南北各地的清宗室人等亦因深怀亡国之恨,而心心念念都在复辟之中。他们或是成立孔教会、孔道会、读经会等,以宣传“非复辟不能救中国”;或是以祖国的山林、土地、牧场、矿山作抵押,企求日、俄等外敌支持他们的复辟行动;甚至以允诺满州独立为条件,收买蒙古马贼巴布如布的蒙古军以发动武装叛乱。曾参预张勋复辟的前陕甘总督升允,在失败时就曾说过“一息尚存,此心不已,留身以待,后会有期”的决绝之词。
第二、中国人民坚决反击袁氏复辟帝制的胜利 面对着袁世凯亦步亦趋、步步紧逼的复辟行径,已经“懂共和、解民主”的中国人民,不仅将反对专制复辟、推进国民革命的历史任务,义无反顾地担当在自己的肩头,而且反对公然复辟的成功、迅速和彻底,实为世界各国所不能相比。由袁刺杀宋教仁而猛醒的孙中山,因已经意识到袁氏复辟的危险,从而指出“非去袁不可”。由是,孙发动了二次革命(参见第五节)。二次革命虽然失败,但以孙中山为代表的民主革命派,却绝“不因挫抑而灰心,不以失败而退却”,而是“日夕共谋”,旨在武装倒袁。国中广大民众以及各派政治力量,亦要求“除恶务尽”。诚如孙中山所论,“自经此役(按
—— 指辛亥革命)中国民主政治已为国人所公认,此后复辟帝制诸幻想,皆为得罪于国人而不能存在”。08 中国人民因对袁世凯复辟帝制深恶痛绝,同仇共愤,绝不以袖手旁观为己任,从而形成了“敢有帝制自为者,全国人民共击之”的感人政治局面。知识分子中的先进者,固因“慧眼识天仇”,很早便识破了袁世凯妄图帝制自为的野心,因而指责袁是“假共和之名而拥兵力以行专制的魔王”。09 《北京时报》更公开刊文,揭穿“袁世凯通令祀孔祭天无非是帝制复辟的先声而已”。知识界和舆论界如此,广大民间莫不如是。一九一四年三月十五日,河南宝丰人白朗在起义的布告中就公开指出:“我国自改革以来,神奸主政,民气不扬。虽托名共和,实厉行专制。本都督辍耕而太息者久之。因是纠集豪杰,为民请命。”并提出要“逐走袁世凯,以设立完美之政府”。及至袁氏复辟帝制的行径日趋公然,黄袍加身的日子指日可待之时,全国五百多家报纸遂以铺天盖地之响,与袁不共戴天,所谓袁氏乃被“气死”之说,由是而来。
第三、中国人民反对张勋拥戴宣统复辟的迅疾成功 应该说,正因为辛亥革命之后,共和主义思想已经成为全国上下莫敢一辩的新思想,中华民国已经成为举国上下共同体认的新国家,是故,在反袁护国之役中,连大大小小的军阀,直至袁逆的亲信爱将,都不得不在“护国”的旗帜下响应共和,反对帝制;维护民国,反对复辟。所以,一九一七年七月一日当张勋竟敢乘黎元洪、段祺瑞争夺之际,率辫子军赴京以公然拥戴宣统复位时,不仅北京十几家报纸“一律停刊,表示抗议”,而且上海的印刷工人也拒不排印唯一鼓吹张勋复辟的《国是报》。上海商界更为反对张勋复辟而一体悬挂中华民国国旗,以示拥护中华民国共和国统的决心。其时,反对张勋复辟的通电,“一日之内不仅高可盈尺,更有血性男儿,多有不避鼎镬者,乃执笔痛言”,以反对复辟。伪学部尚书沈增植在沪住所,既被“义愤之士”投掷炸弹,而参预张勋复辟的主要人物万绳轼、刘廷琛,因南昌人和九江人“无不唾骂其人为祸胎与甘心从逆,其两家人因不堪众矢之集,只好举家避去”。在广东,因“张勋复辟,中断共和,电报传来,人心悲愤”,竟发起“国民哭灵大会”,后改名“国民护国后援会”,以表示他们反对张勋复辟的痛绝之心。舆情如此,国情如是,段祺瑞遂于马场誓师,决驱张以推倒复辟,从而使这一场清王室的公然复辟,成为一场闹剧,仅仅十一天就亡殂于人心共讨之中。此后,一切欲拥遗朝之兵,据私家之军,以觊觎复辟专制者,都不得不以维护中华民国的崭新国统为旗号,却又借阉割中华民国的共和法统为手段,来达到他们“假共和、真复辟”的目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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